我的临阵脱逃让王琳大怒,回来就在QQ上大骂我是“忪货”,不像个男人,不由分说把我拖入了黑名单。我也不明白当时自己怎么那么“孙子”,从小到大,只要有个风吹草动,我的心里就惧。
幼稚的恋情曾经填补过我青春的落寞,我再也不愿意回到一个人的孤独。很快,我又有了第二个追逐目标。是在图书城买书时认识的,女孩在上职高,比我大一岁。她已经谈过两个男朋友了,比我有经验。和她在一起,接吻、抚摸成了家常便饭,和爱吵架的王琳相比,比我大一岁的她更能安慰我青春期的焦虑和需求。我这才明白,爸妈为什么要频繁结识新朋友了,感情每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啊。
第二次的恋情没持续三个月就分手了,原因是她和别的男生接吻。爸和妈离婚时我恼过爸爸,为什么不能为了我,把妈留下来。现在我明白了,发现伴侣外遇的恨像一瓶硫酸,会“刷”的一下直泼到心里去,五脏六腑都能“烧”得冒起烟来。燃成灰烬的感情再也不会有宽容,我再没理她。
高中三年,我换了五位女朋友,同每个女朋友的相处时间都没超过半年。频繁的相恋和分手,驱逐了我的寂寞,也耗尽了我的精力。高三上学期,班主任找我谈话。他拿出一沓批着“不及格”的卷子,拍打着冲我叹气:“陈亮,看你天天蔫不拉叽的,想什么呢?这么差的成绩,怎么参加高考?”我茫然地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,心里横亘着一道怎么也过不去的坎:我又失恋了。
让我牵肠挂肚的女孩叫李玉,她是我短暂的感情生涯中,最可圈可点的女友了。她也生长在单亲家庭,和我同班。上小学时,她的父亲出车祸去世了,从此母女相依为命。有句话说得好,“穷人的孩子早当家”,在她身上没有同龄女孩的虚荣和浮躁,她大度,内敛。一进入高三,晚自习就成了我们的必修课。每天下课后,李玉都会在事先约好的空教室等我,见我去了,拿出一个保温杯,开盖,便溢出氤氲的香气。或是一杯浓稠的米粥,或是一盅煲好的银耳汤。看我狼吞虎咽,她会欣慰地笑,像一个心满意足的小母亲。在她甜美的笑容中,18岁的我就憧憬着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。
我俩的痴情让李玉的妈妈心烦,她妈说,“父母离婚的孩子不值得你费心。家底薄不说,爸有情人,妈有相好,以后这关系没法处。”女友一转达,我就怒了:“靠,什么时代了,你妈‘梁祝’看多了吧,她以为她是马员外?”李玉轻轻地摇摇头:“我也觉得咱俩不合适。”“Why?”我愕然,说“不”的是那个一向低眉顺眼的女孩吗?李玉喃喃:“上次你在楼道里争分夺秒地吻我,被清洁工看见了,你吓得七天没和我说话。我觉得,和你往前走心里没底。”
我的脸倏地红了。怯懦是我的老毛病,可我敢和校规较劲吗?三班的一个男生和女生接吻,被班主任抓了现行。家长会上,班主任刚一批评,两家的家长就暗地里给老师送礼,于是风平浪静。如果被抓的是我,我爸妈会替我解难吗?他们肯定是先互相指责,然后就不闻不问,剩下我这只待宰的羔羊等着挨处分。
李玉和我分手的那天,我直想哭,在街上逛到晚上9点多才回家。爸坐在家里看一出亲情电视,荧屏上儿子跪在爸爸的病榻前痛哭流涕,说着一些煽情的话。爸入戏了,一脸感动地回头问我:“儿子,以后爸老了,你会这么照顾爸吗?”我不知哪来的勇气,咬着牙狠狠地说:“不会。”摔门进了里屋,撇下他一个人气得发抖。
春节要到了,爸准备在小年夜带女朋友衣锦还乡回河北老家。临走前才想起我:“亮亮,你跟我一起去,不方便。这几天你和你妈凑合凑合吧。”我无言,这些天妈那儿也不太方便,她的男朋友隔三岔五地住在她那儿。
年二十九那天,我给妈打电话,妈竟然喜出望外,“亮亮,快来吧,老梁出差了。妈想死你了。”-一听这话,我的心就热了。多少年,妈不和我提“想”字了。撂下电话,我就往车站跑。






